一、引言

回归以来，澳门实践“一国两制”取得了显著成就。在经历了经济从衰退到持续快速增长，社会事业不断进步，整体实力不断增强后，城市繁荣与国际地位也有显著提升。显而易见的是，澳门、香港在许多方面都有极大的相似性：地理区两地分处珠江口两翼，是中国对外开放的窗口和国际交流的枢纽；社会制度上，两地回归后均在“一国两制”框架下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社会结构与居民生活方式相似；经济结构上，两地作为一个较为发达且外向度较高的自由港，产业结构相似，以第三产业为主，旅游占有重要地位。这些相似之处，使澳门与香港具有可比性。

20年前，从事相关研究的学者对澳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综合比较评估得出位上，1996年澳门发展程度相当于香港78%的结论，其后澳门经历了亚洲金融危机、回归祖国、博彩经营权有限开放、SARS事件、《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的签署、金融海啸、“一带一路”倡议、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等一系列重大事件。

在此背景下，以香港作为评估澳门回归以来社会经济发展的参照，评估港澳20年发展变化，总结出澳门回归20年来在“一国两制”下的发展成功经验，对制定相应的发展政策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二、“一国两制”实践地综合发展测量模型构建

1 指标遴选逻辑与指标体系

对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进行衡量和评价的研究，国际上始于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我国始于1982年。30多年来，学者对澳门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系统性研究较少。澳门回归15周年时，观察者网（2014年）从人均GDP、月工资收入、房价、物价等方面对香港和澳门的发展进行了比较研究。然而，现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质量水平两个方面，而对于澳门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综合研究欠缺。

关于综合评价研究论题，国内外研究机构和学者普遍采用的是综合指标体系评价法，这样既能够从多角度、尽可能全面、准确地测定现实情况，又可以通过与其他地区的横向比较发现本地的优势和劣势，还可以通过各指标的纵向比较来分析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变化情况。因此，考虑到研究的传承性和渐变性两者之间的衔接，本文沿用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法，同时更新了两个代表性指标，对1996年和2016年澳门20年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进行评价，客观分析了澳门相对于香港的优势和劣势。

在此，结合当代经济社会发展的特点，笔者对20年前建立的指标体系进行修订，选取港澳两地25个（共50对）统计指标，通过对4组指标群排序和对比分析，分别核定出澳门在经济发展、生活质量、社会结构和人口素质、社会秩序和社会稳定四个方面的相对发展水平。通过对单个指标的排序和对比分析，找出澳门相对于香港的发展特点，并总结澳门回归20年来社会经济发展整体状况，揭示“一国两制”框架下澳门发展的内在机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解构澳门发展模式的内在生命力。

2 指标测算方法

指标测算的方法采用以香港同年度的指标作对比目标值，澳门指标数值除以香港指标数值为得分，然后再乘以权重得到加权得分。表1中带“*”号的指标为按反比计算的逆指标，权重的确定主要依据社会学专家打分方法，按指标重要程度来确定1～10的权重系数，最终权重系数累加为100（表1略和表3略）。

4组指标群综合得分的算法是用各指标群属的加权得分之和除以相应群属权重系数之和（表2略）。澳门的20年发展水平对比则通过得分增长率进行排序，得出各指标增长的排名（表3略）。

三、澳门发展综合评估

1 回归以来澳门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提升较快

经过比对核算，本文核定澳门2016年经济社会发展的总体水平为香港的125.24%（表1）。紧接着本文又从多维度对这一结果进行了验证，数值较符合实际。其一，反映澳门总体发展水平的数值（125.24%）又正好与25个指标中得分处于中位（第13位）的“房屋自置率”得分（1.36）和处于第12位的“每千人口医生数”（1.42）相近。其二，这个综合数值，又与集中反映经济社会总体发展水平的核心指标——人均本地生产总值（1.61）反映的特征接近。

根据表1的结论对研究指标群进行加权得分排名分析，得分由高至低依次是“社会结构和人口素质”“经济发展”“生活质量”和“社会秩序和社会稳定”群属。

2 澳门公民素质水准提升更快

“社会结构和人口素质”组中，澳门“每万人口大学生在校人数”“每万人口大学毕业生数”的得分相当突出，分别是3.95和2.92，意味着这两个指标澳门分别接近和达到了香港的3倍和4倍，澳门高等教育发展迅速，人口素质相对较高。不过“人口自然增长率”得分较低，仅为0.25，一方面归因于澳门的高出生率，另一方面也说明年轻人对澳门未来发展和社会保障充满了信心。“教育经费占财政支出的比重”项得分0.91、“第三产业人员占从业人数比重”项得分0.88，均略低于香港的水平。2016年，澳门的“社会结构和人口素质”相当于香港的192.90%（表2略），该组得分高于其余三组，主要得益于近20年来澳门高等教育发展水平的大幅提升。

鉴于此组得分最高，深入分析发现，其中重要原因是，十多年来，澳门致力于发展高等教育，现有10所高校，吸引许多外地学生到澳门读书，其比重从2011年的31.1%上升到2016年的42.3%，但外地学生毕业后留在澳门工作极少，因此，“每万人口大学生在校人数”“每万人口大学毕业生数”指标并不能真实反映澳门教育水平和人才储备情况，因此，这组数据澳门被高估。

3 澳门生活质量不断改善

“生活质量”这一组得分较高的有“人均政府公共支出”（得分1.97）和“人均藏书量”（得分1.94），相当于香港的2倍左右。澳门博彩旅游业高度繁荣，政府有充足的财力服务和提升民生福祉；同时，澳门被称为世界上地均图书馆最多的地区，文化设施完善。“恩格尔系数” 项得分1.68，说明澳门居民消费结构更注重生活品质。“每千人口医生数”项得分1.42，说明澳门就医条件相对便利或医疗水平更高。“房屋自置率”项得分1.36，使得澳门比香港更适宜安居生活。而澳门的“婴儿死亡率”项得分1.06、“人均预期寿命”项得分1.02、“从业人员每月工资中位数”项得分0.90，这三个指标与香港大致相等。2016年，澳门的“生活质量”相当于香港的135.54%（表2略）。

4 澳门社会秩序的改善和社会稳定取得的成就更显著

“社会秩序和社会稳定”组5个指标中，“每万人口警察数”项得分最高，分数为1.91，即澳门每万人口配置的警察数大约是香港的两倍，澳门高度重视社会秩序保障工作。“失业率”项得分1.79，使得澳门成为全世界失业率最低的十大国家和地区之一，失业率较低，因此社会也较为稳定。此外,“基尼系数”项得分1.54，表明澳门社会收入分配公平程度较高，有利于进一步促进社会稳定繁荣发展。“每万人口交通事故死亡人数”项得分1.28，表明澳门交通事故死亡率较低，社会秩序和社会稳定方面的成效较好。但是，“每万人口犯罪案件数”项得分仅0.37，每万人口犯罪案件数是香港的2.7倍，暴露了澳门博彩业衍生的治安问题，如地下钱庄洗钱、刷卡套现等犯罪行为或灰色交易。2016年，澳门的“社会秩序和社会稳定”良好程度相当于香港的99.19%（表2略）。

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博彩及相关行业涉及庞大利益，一批新娱乐场相继落成，有可能会给澳门带来不稳定因素，这正是澳门产业适度多元化的重要外因。

5 经济发展结构不断优化并趋向合理

“经济发展”组7个指标中（表1略），“人均财政收入”和“人均本地生产总值”两项指标得分非常突出，分别是2.15和1.61，显示了澳门回归祖国20年来在经济建设上的卓越成就。“境外旅游者占本地人口比例”得分1.68，符合澳门以博彩旅游为主导产业的城市定位，澳门旅游业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博彩业，实际上也归因于国家的政策倾斜。“通货膨胀率”项上的得分为1.01，“投资率”项上的得分为0.98，说明澳门与香港处于大致相同的通货膨胀水平和投资水平。“出口依存度”和“人均港口货物吞吐量”得分处于较低水平。在本组指标中得分最低的是“人均港口货物吞吐量”，仅为0.07，主要原因是地理、历史的海运优势不及香港。2016年，“经济发展”指标相当于香港的93.55%，与香港差距较小。

在“经济发展”组，由于博彩业收入的60%左右归境外投资者所得，此处的实际人均本地生产总值被严重高估，澳门内生经济发展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总体而言，回归20年来，澳门实践“一国两制”取得了巨大成功，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社会民生持续改善，基本实现了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的良性循环。未来要着力推进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进一步增强澳门可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

作者：

陈德宁，广东财经大学地理与旅游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广东省社会科学研究基地粤港澳大湾区软实力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会港澳和海外统战工作理论广东研究基地专家

吴家瑜，香港中文大学地理与资源管理学系研究生

刘冬林，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副教授、博士

郑天祥，中山大学港澳珠江三角洲研究中心教授

来源：微信号“城市观察杂志”，https://mp.weixin.qq.com/s/PST0GKwDmoPYKGNN_a9TmA 发表时间：2020年9月16日